忘了当年之交吧,吴冠中先生
我和吴冠中先生住在一个小区。去年,我搬到了一所新房子。当我准备拔下电话的时候,我想到了和吴冠中先生告别。在电话里,我说我会经常来看他,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他说除了睡不好,其他方面身体都很好。他吃了四片安眠药只能睡三个小时,很痛苦。我问他还在写吗?他说这很难...在电话里,他说了很多,好像我不打算搬走,但又好像要远行。回忆前年春节,最后一次给吴冠中先生拜年。我去拜访他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空双手除了一张嘴能说拜年。但是当我们牵手的时候,我真的感受到了给予我的温暖。虽然是大年初一,但他家的新年和旧年一样,没有任何正式的变化。他的生活多年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小工作室占地不到10平米,面朝太阳。午饭已经摆在了画旁边的餐桌上:一个盘子般的大馒头,一盘“煮蒜苗”,两碗各种豆煮的粥。吴先生和吴太太正在准备吃饭。我注意到吴老师好像刚剪了头发,就问,是街头师傅的本事吗?吴先生似乎很高兴地说,街上的理发师搬进了理发店,不必站在街上。多年来,吴先生在街边公园的林荫小道边花了两元钱找了个理发师剃了个光头。每次见到他,我都开玩笑地说:“这么值钱的脑袋怎么能这么便宜地“处理掉”?吴先生转过头来说:“理发师是一门表演艺术”,我是纸上谈兵,我们的工作不同,价值相同。这时,他的头会被理发师“毫不留情地”退回。他只好低下头小声嘀咕:我这个时候的价值就相当于一个等着剥皮的冬瓜。理发师遇到这样的情况,会骄傲的笑着说:“我们聊一会儿。”吴老师在说笑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谈到自己的“创作观点”。这个时候我觉得他很孤独,期待别人理解他。一段时间以来,吴先生的一些观点受到了社会的批评。我知道吴老师有很多话要说,我也知道他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在动员吴先生接受我的采访时,我们先声明:我不谈友情,只谈意见,我是记者,我的职责是谎言,我的话一定要记录下来;你是被采访者,你完全愿意说实话。吴先生是一个坦率诚实的人。过去,无论他的学生、朋友还是记者来访,他从来不要求看他发表前写的文章,而是让我“看完再发”。过去可能是由于记者的误解,或者是记录文字不尽如人意,或者是遗漏了几个字,或者是其他原因,在发表后给吴先生本人、社会、学术界带来了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误解。所以吴老师很认真的对我说:“出版前我想看一看,我对我的话负责。不能再被朋友忽悠了!因为是朋友,所以信任并上当。朋友在变。我也在改变。没有不变的人。在我们漫长的一生中,每个阶段都会有朋友和知己。过了这个村就没有店了,朋友和知己很难跟自己走。分手后,真诚的朋友留下留恋,不真诚的朋友留下遗憾。我当了几十年老师,从来不对学生说假话或者空话。我在学术研究上绝对用的是科学手术刀,我六个亲戚都不认。对学生朋友坦诚相待,对不真诚的人坦诚相待,对有目的的人不加防范,几乎是一种习惯,所以被断章取义的利用和教训了很多。这样的人和事不仅影响我个人的情绪,而且在社会和学术界也起着非常不好的作用。“面对这位稚气未脱,学过中西,白发苍苍,却对世界一无所知的老艺人,我没有说一句“我为我的写作负责”。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老人的要求。采访很深入。他总是很兴奋,但也很清醒,很有条理。后来我的专访吴冠中有话要说刊登在《文艺报》整版后,吴先生把这篇文章收录在他的选集里,我们的友谊也从相识跨越到更高的层次——忘了过年。记得2001年去吴老师家的时候,他家和以前有点不一样。窗台上的小罐瓶中有一朵红色康乃馨,桌上的花瓶是一朵金黄色的郁金香,叶子是绿色的。我突然想到今天是吴先生的生日。那两朵淡雅素朴的花,一定是他的儿孙,熟悉他的朋友,或者爱他崇拜他的弟子悄悄送来的。吴老师一辈子都没有给自己过生日,他决心不提倡任何人给他过生日。所以,我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他只是说,我是老羊,你是小羊,我们都是羊。他随口问我这只羊的生日。
突然有一天,他走着走着,又来到我家,开心地祝我生日快乐,还给了我一张他写的图:“羊的生日,看日出,深红色”。我们相识多年,从未向他要过一幅字画。这份突如其来的珍贵生日礼物让我特别激动和惭愧。因为,我从来没有给这个被遗忘的朋友过生日祝贺——无论是在他的艺术创作默默无闻的时候,还是在他名扬海内外的时候,他都把我大三的生日放在心上。那一年他82岁。我一直在想,吴老师这几年造成的很多误解,一定和他独特的思想有关。也许,随着中国艺术的发展,我们会越来越认识到吴先生的观点的意义和价值,这种误解也就消除了...现在,吴先生已经告别了人世,而我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在搬家后的一年里,也没有去看望过他。现在我只能把他老人家送给我的吴冠中的精装珍藏放在桌子上,点上蜡烛,在微弱的烛光中怀念这位像画家一样杰出的作家。当他把书寄给我的时候,他的话还在我的耳边:“文是绘画的补充,是绘画贫乏时美感的变体。不幸的是,我现在是一个白发苍苍的风景画家。我不能换。它是一篇文章或一幅画。我只想表达我的真实本性。”老人的话在我心里扎下了根,老人的身影在我脑海里停了下来,我把老人跳动的心脏放在了我的生命里。